醫師，我的磁振造影顯示……

    電影動作片常有一個橋段：歹徒隱匿進入大廈，展開絕命一博，警方發動

海陸空人海戰術，直升機來回奔波；荷槍實彈的幹員蜂擁而入、逐層搜索；警

犬、光纖內視鏡、生命探測儀，低階、高檔裝備紛紛出籠，累死一堆人後，發

現歹徒，不計血本，大幹一場，邪不勝正，光榮下台一鞠躬。

    震撼教育之餘，我們都知道，真正的警匪對決，絕不是銀幕上的那回事。

因為人力、物力有限，而且不能傷及無辜。警方破案有一個關鍵因素：掌握確

切線報。沒有方向，勞師動眾、亂槍打鳥，下場多不樂觀。歹徒躲在大廈的第

7樓，警方根據錯誤線報只去搜索1至5樓，一無所獲、鳴金收兵，歹徒就會消

遙法外。更慘的是，若抓到一個毫無干係的倒楣鬼，硬是要栽贓，那就高潮迭

起，不能收山了。「看病」與「破案」有非常相似過程。讓我們來回顧一個真

實的案例。

    65歲男性，下背痛合併兩下肢麻木感，走路不順暢。在兩個醫學中心都做

過腰椎磁振造影：相同的診斷，相同的建議：腰椎骨刺，椎間盤突出，要開

刀。因為患者很不想開刀，就到我的門診尋求第三意見。經過問診及敲敲打打

的理學檢查之後，懷疑患者的病灶並不是在腰椎，而是在很少出問題的胸椎。

接著安排胸椎磁振造影。結果真的在胸椎第7，8節椎間盤突出。轉介至外科手

術後，恢復正常。

    患者常有一個迷思：安排檢查來找出病因。但真正的有效診斷，是要先經

過問診及理學檢查（蒐集線報），得出最可能的臆測（研判方向），藉由適當

的儀器檢查來確認或排除臆測（實地會勘），找出真正的病因，得到正確的診

斷（鎖定目標），才有後續的治療（攻堅）。如果方向錯誤，再好的儀器都沒

辦法查出真正的病因，甚至被誤導。

    此外，每種儀器檢查都有它的侷限性，並不是靠一種檢查就要查出所有的

病痛。以一般骨骼X光為例，它主要是看骨骼的變異。軟組織（肌肉、肌腱、

韌帶等）相對是它的弱項。X光有異常，如骨刺，椎間盤變窄，脊柱側彎，這

些並不見得就是病因；反之，X光正常，並不表示就沒有病。因為可能是X光看

不到的軟組織出問題。

    最後，看個教育部成語典的寓言故事，就可知道問診及理學檢查有多重要。

南轅北轍

    據《戰國策．魏策四》載，戰國時，魏國安釐王想要出兵攻打趙國首都邯

鄲。臣子季梁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從旅途中折返，想回去勸阻。一回到魏

國，季梁顧不得衣服的髒亂和滿身的塵埃，便匆匆忙忙地趕去見安釐王，告訴

他說：「我在路上遇到一個人，他要去楚國，卻駕車往北方走。我問他說你要

去南方的楚國，怎麼會往北方走呢？他回答說他有很快的馬、很多的旅費、很

好的馬伕，所以絕對可以到達目的地。但實際上因為他是往相反的方向走，馬

愈快、旅費愈多、馬伕愈好，反而使他離楚國愈遠。今天大王您想成就霸王之

業，取信於天下諸侯，依仗著強大的軍力去攻打趙國，想藉此擴充領地，提高

聲望，其實這樣的舉動愈多，愈失信於天下，離成就霸王事業的心願也就愈

遠，這不正如想到楚國卻往北方走一樣，永遠達不到目的！」